《榆林学院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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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读书

   期次:第4期   作者:贺壮   查看:176   

英文中有个词叫“distinguished”,意思是与众不同、杰出。如果注意它的语境,就会知道它在表义方面更为靠近人的才智、天赋或表现的杰出。对于20多岁的年轻人来说,这个词体现着一种状态——少年得志,得志就是得“distinguished”。往具体说,它就是有思想、有能力,再往后就是一个人伴随着高尚的灵魂做点事情。

钱钟书曾说:“人生是本大书!”浅显地解释就是每个人都是自己生活这本书的自叙式作家,但怎么才能让这本“大书”是distinguished他并没有说。我认为简单的方法就是你得读书!一定程度上读书和花钱一个道理,大把的读书就像大把花钱一样,对于大多人来说没有困难,但你要选择读什么,你还得读出来些什么,而且这就好比将钱用往何处一样有值得与不值得之分。然而有的人,一辈子那么短,却没有好好读过一本书,即便读过却不是一本好书,反而让自己无情地陷入书中荒唐的情节中。前段时间新闻里报道有个女孩,她读了本言情小说后,一门心思想去酒店做女招待,等待着“霸道总裁爱上我”桥段,这比等待戈多还要可笑。究其原因,她没读好书。那么该读什么书呢,这个问题在每个人心里都没有明确的答案。我认为所有能对你人生某一阶段有积极影响的书,都是好书。

接下来得说说我理解的文学小说是怎么回事。有些人区别小说好坏的方法可能是去评判它的作者,这么一来作家就有高下,这种高下在于他们自身的感受和表达能力的差别。但是不管作家本身如何,小说的意义不会变化。有句话叫文学来源于生活,它有缺憾,文学和生活有距离,这种距离在于“互文性”。互文性的存在让小说在写好之后自成一个体系,它一定程度的消解作者本人的意志,作家只是你联系自己和书的一个通道,小说的作用是让你和另一个经验世界去交流,引起你自己的思考而不是跟着作家或者故事思考。我在读《树上的男爵》和《日瓦格医生》时就有我说的这种收获。

小说给人最大的好处是自我预设,卡尔维诺的《寒冬夜行人》,里面的那句“你即将开始阅读伊塔洛·卡尔维诺的新小说《寒冬夜行人》了。请你先放松一下,然后再集中注意力。把一切无关的想法都从你的头脑中驱逐出去,让周围的一切变成看不见听不着的东西,不再干扰你”,这话会让你将自己当做小说里那个坐在火车上看这本小说的旅客,也会让你将自己当做作家本身,体验这种叙事的乐趣。自我预设还有思想的预设:读了帕斯捷尔纳克的《日瓦戈医生》,你将要占到你读的东西的50%,小说占10%,苏联占10%,作家本人的思想又是10%,作家的生活经历占10%,剩下10%可能是和帕斯捷尔纳克有密切关系苏联女诗人茨维塔耶娃。若是你读过廖伟棠的诗你还会想到“今夜我的嗓音是一列被截停的火车,你的名字是俄罗斯漫长的国境线”,更有可能你会想到钱钟书或者马尔克斯。你能想到这些东西都是因为文学的互文性。当然这些是我自己的一些思考或者收获,那么文学小说到底该怎么读呢,或者对喜欢读书的非文学专业的各位来说,有没有更好的方法,我觉得是没有。一本好的文学小说(不止小说,大多文学样式也可以这么理解)有三层含义:第一是故事含义,一类简单的通过人物性格故事情节而来的教化;第二是文本含义,教化的意蕴层,即是隐喻;第三是隐喻和不同经验(作家、作品、读者和世界的经验)相互关联生发的新的经验世界。关于小说的好处,犹太作家奥兹在一次演讲中这么说,“显然,在所有的艺术形式中,文学是最不吸引感官的。绘画吸引眼睛,音乐吸引耳朵,雕塑吸引眼睛和指尖,戏剧和电影吸引眼睛和耳朵。书籍,印刷的文字,无法在感官的丰富性上与其他艺术竞争。如果你把书给遥远星球上的陌生人看,在他眼里,印刷的纸页不过是散落在雪地上的死蚂蚁。但是,这确实是书籍的神秘魅力之所在:现在请你,读者;把符号,把雪地上的死蚂蚁翻译成景象、声音、味道和情感。当读一本小说的时候读者就是演出的联合制片人,音乐会的演奏者,作家的积极合伙人”。

    相对于小说来说,诗的阅读者越来越少,写诗的人越来越多。年轻人抒发心绪,中年人感念情怀,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那么该不该读诗呢,肯定是该,但要有个度。这个度是只读好诗,诗人是有高下之别的,原因简单,诗在倾诉,小说在表达。我们讲所有的文学思潮或者是流派的产生都是因为抒情方式的变化,但我认为诗是不能抒情的,诗要通情,当然也要达理,达理是教化,是“兴观群怨,多识鸟兽草木之名”,通情呢,通情是感发,是诗人经验世界和外部世界的交流。通情达理是写诗的基本要求,也是读诗的基本要求更是诗的好处。

    文史哲不分,接下来我要讲讲我读过哲学和历史。读书的方法我说不出来什么,只能说我自己读了什么,得到了什么。当然读了什么也不能明说,就算不得已要说,也要尽量少说,在我看来给年轻人推荐书就是强奸他们的思想(我也是年轻人,说这样的话可能有些自大,但我只能这么说,请原谅我没有找到更好的表达我观点的方法)。

    说说《诗经》里的爱情,这个看起来和哲学没有关联但存在宗教意义的东西。《诗经》里的爱情大多发生在水边,比如《汉广》《扬之水》《关雎》《蒹葭》。这可能因为当时地域环境的影响或当时的生活方式限制,还可能是一种所谓活着的“老传统”。《论语》之中有一句“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思想家孔子的河流在这里似乎在为生命和时间作注解,是作为大地的钟表和生命流动的赋形,而那些发生在河上的爱情,是生命的华彩。但我们知道,隐喻生命之作用的河流在这里有些超现和超验的意味,我们踏入一条河流时每一刻的自己都不是自己,流水和生命有相关的对应效应。人在河上就是面对命运,有时江阔云低,有时波涛汹涌。倘若你身边有自己钟情之人,那么景致就全然不是这般了。诚然,爱情对于这条河流有抵抗作用,某种程度上爱情可能是不消逝的,生命也就这样,随之留了下来。编选《诗经》的孔子可能对这些东西有些思考,创立所谓以“仁”为根本的儒家学说。但这里的“仁”不同于《诗经》中那些发生在河上的爱情,它是“千人一心人之大爱”,一直流行到今天。请注意儒家之学说从未将外物或某一彼岸世界一类所谓信仰植入其受众,而是将其融入以血缘关系和道德伦理为纽带的人与人的关系之中。这样一来,观念,情感,仪式等宗教的因素就潜伏于日常生活和世俗伦理之间。这样一来,不是宗教的儒家就有了宗教的效能。

    这篇文章到了这里就离结束不远,只需要讲一个我读历史书的事情,再就是一个关于读书的呼号和倡导。诸位终于要看完了,是你们的解脱也是我的解脱。写自己的事情是很费心思的,尤其是写读书这个事情,那就说说历史吧。我从自己对文学认知这个方面来谈谈历史。历史和文学很相似,衡量二者的标准都是时间。关于时间,我们可以将其理解为人头脑中的自然秩序,这种秩序控制着万物的生老病死。历史则是自然秩序在现实时间里的发展变化,文学是人们为了理解这种生老病死现象创造出来的关于世间万物的假定秩序,说白了就是现实时间中时间的再现,是关于时间的想象。这种想象随着时间的推移又影响着现实的时间秩序——历史。举个例子理解一下,作家方方有本小说叫《软埋》,讲“土改”这个历史时期一家地主的故事。别人说她是为地主阶级招魂,是一株“大毒草”。且不说“土改”的对与错,批评方方的人只是经历了他们自己见到的“土改”,对于全国的“土改”就不能一概而论,也不能说“土改”过程中不存在错误。那一时期党的主要负责人任弼时同志也讲过类似“土改”存在很多问题,工作组要及时改正的话,而方方只是一个讲故事的作家,故事只是回顾这个历史事件,往大了说就是让人们对这个历史事件有一点认识和思考。文学小说在这里被当成了历史材料,既可笑有可悲,可笑的是网络上有很多自诩为公知的人也这么说方方,可悲的是我们没有正确合理的历史观。文学从来都不是历史材料,历史材料只是历史材料,历史也只是历史。   

    最后说说态度:书中有颜如玉、黄金屋、千钟粟这些都是真的,要想读出来它们,那就保持一颗寂寞心,并且抱道不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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